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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後心理綜合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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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後心理綜合癥

月見白的語氣和神情很認真,她剛才一瞬間展現出來的黑暗能讓黑衣組織的人都覺得膽寒。

這種膽寒和實力關系不大,而是有預感當這個女孩想要做些什麽事,沒有人能阻擋她的那種絕對感。

這好像也不是天之驕子們的自信,而是一種更為艱難的堅忍。

明明月見白這個高中女生的神情攝人心魄,宮野明美卻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種傷感的味道。

和黑衣組織的那些天生惡人不同,月見白一定是逼不得已變成這樣。

她曾經遇到了什麽,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,自己能夠做點什麽幫助她嗎?

從昨天的情形來看,月見小姐比她強出許多,不管是身手還是心靈,但當月見小姐說要幫她忙的時候,宮野明美心中卻湧出了想要保護她、安慰她的想法。

可是靈魂像是戰士一樣的月見小姐應該不想別人看到她的軟弱,宮野明美內心遺憾。

她自己朝不保夕,如果可以的話,她挺想要月見小姐當她妹妹,如果宮野志保看到月見小姐,有相似之處的兩個人應該會成為很好的朋友,她真想看到這一幕。

宮野明美離開後,月見白躺在床上,用手臂遮擋住眼睛,她能感覺到手臂上沾染的濕潤。

她剛才努力在伊達航、萩原研二、松田陣平幾位哥哥以及宮野小姐面前表現正常,那幾個哥哥神經大條,不會感覺到什麽。

宮野小姐卻感覺到了她的異樣,她也從宮野小姐那裏體會到了一種包容感,她們之間什麽也沒有說,但她就是冥冥之中感覺到了。

在宮野明美那雙幹凈的眼睛中,她覺得她藏在心裏很深的狼狽都被這位陌生小姐看在眼中。

這是她從未體會過的感覺,這種無條件的接納讓人感覺十分好,竟讓她的眼眶又濕了。

其實剛醒來的那一刻,她的心緒很不穩定,畢竟她昨天還狼狽不堪,像是比澀澤龍彥還瘋狂的神經病一樣撕咬敵人,她那嗜血的模樣搞不好會被食人鬼認成同類。

昨天還是個負傷的野獸,一睜眼又變成了普通的高中生,這樣的變化太大,她差點調整不過來,攻擊了那位溫柔的宮野小姐,不知道對方的手腕是不是青了。

這兩個月她一直將自己泡在無止境的戰鬥和訓練中,好像這就是她的人生僅剩的東西,她的實力的確得到很大的提高,也在心裏積壓了不少的壓力。

她本來就是擅長壓抑自己的情緒,也沒有足夠的閱歷和承受能力支撐她找到疏解的方法。

她一直被死亡壓迫著前進,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想這些,而且這樣時刻保持緊張的狀態有助於她發揮更大的潛力。

但是現在一停下來,積攢心裏一年多、並且在這兩個月呈倍數暴漲的壓力像是雪崩一樣向她壓來。

澀澤龍彥沒能在生理上毀滅她,但她此時的心理壓力快要在心理層面毀掉她。

也許她患上了戰後心理綜合癥,mimic的人大約就是因為這個癥狀像是換了個人,一心赴死,而且還忘卻軍人的驕傲,攻擊平民。

那些強大的人都沒能逃脫這種心理問題,心理和生理素質都比他們遜色許多的她能夠恢覆過來嗎?

她感覺有一只野獸藏在她的身體裏面,叫囂著想要毀滅自己、毀滅一切,想要一切變得不可收拾,只有這樣,才能將她心裏的殺欲給發洩出來。

這裏不是異能者的世界,這裏是平凡人占絕大多數的正常世界,沒有窮兇極惡的異能者,沒有殺人如麻的犯罪組織成員,只有和曾經的她一樣的善良美好的平民。

她曾經那麽想要過上和平安穩的生活,她現在卻失去了作為一個正常人的資格。

如果她的心態調整不過來的話,她在這個世界可能更適合呆在精神病院。

呆在精神病院總好過有一天,她作為反社會分子對無辜民眾做出無法原諒的事情,然後在監獄裏和她的那些警察哥哥們見面。

在伊達航大哥成為警察後,她曾經也有一段時間向往成為警察,那時的她沒有自信也就放棄了。

那時候的她只是自責自己沒有勇氣、沒有實力,不會想到以後的她居然會變成犯罪組織的成員,並且還有可能成為危害社會的高功能犯罪者。

她想要戰鬥、想要發洩、想要將堵在心中那麽久那麽多的怨恨找個宣洩口,剛才在探病的人的面前,她的表情看起來和往常差不多。

但是說話和動作的時候,她的全身都在冒汗,連頭腦都在發燙,她要極力地控制自己才能維持正常的表現。

真是諷刺,她作為正常人的十六年,居然敵不過作為港口黑手黨一份子的兩個月。

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,她的手指攥緊了衣襟,感覺她有點過呼吸,她的另一只手摸索著床頭櫃,想要喝點水平覆一下心情。

她歪歪斜斜地從床上坐了起來,眼前一黑,上半身差點往床下栽去。

她依稀看到喉嚨上有個血窟窿的澀澤龍彥,朝她露出毒蛇一樣的笑容,她即便殺死了對方,對方帶給她的恐懼感仍沒有消失。

當澀澤龍彥舉著從她那裏搜來的刀在她臉上“作畫”的時候,她整個人都跌進了黑暗且深不見底的地獄中。

那時候她的腦海中一切雜音都沒有了,只剩下了一個信念,那就是“殺死對方”,她失去了死命啃咬澀澤龍彥時的記憶。

在咬死澀澤龍彥後,她的內心努力想要和那個像野獸一樣的自己割裂開,她無法面對變成那樣的自己。

現在的她是不是真的無法回到從前了,她是不是真的變成了一個她不認識的人,她以後會不會和她憎恨的那些人一樣變成毫無道德感的瘋子?

誰來救救她?不,她現在已經變強了,不需要別人拯救,月見白在心裏重覆著這樣的話催眠自己。

誰能來陪陪她,她真的好孤單,月見白的眼眶冒出濕意。

不知道什麽時候,她開始視眼淚為懦弱的象征,一心想要“殺死”過去那個弱小的自己,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流淚。

她在上個世界也的確做到了,在被澀澤龍彥掐住脖子、在被澀澤龍彥捅刀的時候她都沒有哭,到了正常世界,只是一個人這樣呆著,她卻忍不住變得脆弱。

這時候,一雙手臂扶住了她,親切的聲音響起:“月見同學,你怎麽了,要我叫醫生來嗎?”

月見白從可怕的回憶中回神,擡頭看向對方,對方青春靚麗的面容有些熟悉,她困惑地問道:“你是?”

“我是毛利蘭,是帝丹二年級B班的學生,我們之前有見過,那時候月見同學撿到了我的學生卡,還親自到空手道社還給我,那時候真的是謝謝你,這次我和你們社團的鈴木園子一起探病。”

月見白想起來了,她因為學生卡的事情認識了毛利蘭,她還曾呆呆地看著毛利蘭練習空手道的模樣。

對方那時候的樣子十分燦爛耀眼,那時候的她忍不住羨慕,只是一面之緣而已,沒有想到對方會特地來探病。

“小白,你沒事吧?該死的殺人犯居然敢傷害我們的網球社的王牌,要不是他被抓住了,就該讓小蘭給那個只會傷害女生的人渣來個回旋踢。”鈴木園子生氣地說道。

月見白笑了笑,說道:“我昨天已經給渣男一刀子了,他恐怕得住院住上一段時間。”

她那時候不僅插刀,而且刀在他體內變換了幾個角度,切斷了他的幾塊重要肌肉,看他昨晚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樣子,就知道效果蠻好,估計以後還會落上病根。

以後只要身體稍微一動,他就會疼得冒冷汗,可惜這個世界不能殺人,不然她可以借鑒一下太宰先生刑訊的高超手法。

“好厲害,就應該對渣滓這樣嘛,讓欺負女人的他知道女人的厲害。”鈴木園子說道。

鈴木園子是鈴木財團的千金小姐,性格爽朗真誠,月見白和她一個社團,不過對方性格太過陽光了,她一直不知道怎麽和對方相處。

對方和毛利蘭一樣,是和她完全不同的人,也是令她羨慕的人。

鈴木園子看月見白雖然受了很重的傷,但氣色沒有大礙的時候,松了一口氣,然後像是和小夥伴發牢騷的親昵語氣抱怨道:“我從男子網球部那裏聽說了,男子高中網球界又開始U-17日本代表隊選拔,不僅有高中生,聽說還準備加入國中生,什麽嘛,這種好事完全輪不到女生,小白明明也有不輸給帝丹男子網球部選手的實力,真是太可惡了。”

如果不是鈴木園子提醒,她差點忘了自己是網球社的成員,她是因為零哥提起了對網球的興趣,原本準備加入文學類社團的她被鼓勵加入網球社。

比起在關東大賽止步的帝丹男子網球社,去年進軍過女子網球全國大賽的帝丹女子網球社的成績更加亮眼。

她很喜歡得到勝利的成就感,漸漸地熱愛起網球這項運動,而她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,幾乎把網球忘得一幹二凈了。

“馬上就要全國大賽了。”月見白語氣遲疑地說道。

“帝丹必勝,這次目標是全國總冠軍。”鈴木園子認真地看著月見白,平日裏經常對帥哥花癡的鈴木園子很少有這樣的眼神。

本來月見白剛才都想著要退社,看到鈴木園子這樣執著的眼神,她決定放棄退社的想法。

等全國大賽結束了再退也不遲,不過她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再穿越,有沒有機會參加全國大賽。

月見白笑了笑,說道:“帝丹必勝。”

鈴木園子露出大大的笑容,然後給她比了“V”的手勢。

毛利蘭剛才見識過月見白脆弱的樣子,對她有點擔心,看到月見白被園子的熱情帶動了,忍不住在心裏松了一口氣,她順著話題說道:“月見同學的網球很厲害吧。”

“日本第一女高中生哦,名副其實的下屆部長,本來高二就可以升部長,不知道為什麽龍崎教練不讓,讓三年級的學姐當。”鈴木園子手指點了點下巴,有些困惑。

那是龍崎教練知道她沒有帶領網球部的自信,以前的她性格軟弱又迷茫,完全不知道自己要什麽。

同齡人察覺不到她的異樣,但是人生閱歷豐富的龍崎教練看出了她的內核不堅定,也就讓實力不如她,但是更有統帥能力的三年級學姐當部長。

不過龍崎教練一直對她寄予厚望,她也一直想要讓看好她的龍崎教練對她露出滿意的眼神,可是那時候的她一直得不到要領,不知道如何改變她的性格。

現在和之前有著翻天覆地變化的她應該能讓龍崎教練滿意,為了報答龍崎教練往日的悉心教誨,這次可以拿全國大賽的優勝獎杯獻給她。

“龍崎教練除了在我們帝丹高中女子網球社擔任助教,還在青春學園的男子國中網球部當教練,那支國中網球隊裏有好多帥哥,可惡,如果女生也能進入U-17的話,就能和那幫帥弟弟們天天相處,充分展現學姐的溫柔體貼,還可以爭取拿下一個。”

“真的好有想法,龍崎教練知道後會給你愉快地加訓,小心一點哦。”月見白說道。

鈴木園子吐了吐舌頭,想起了龍崎教練嚴肅的樣子,有些後怕。

和性格開朗的同學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情,月見白也就沒有去管其他的。

談話告一段落的時候,月見白從床的欄桿上撕下了一個圓形貼紙,對戴著眼鏡的小弟弟說道:“小朋友,你的貼紙掉了哦。”

江戶川柯南看到他的貼紙發信器時表情慌張,這是他剛從阿笠博士那裏得到的新裝備。

他剛才一直在擺弄,一不小心就貼到了床欄桿上,本來想要偷偷撕下來,沒有想到被不熟悉的校友月見白撕下來了。

月見白說道:“這麽貴重的玩具,應該妥善保存,不然太可惜了。”

這個貼紙雖然有厚度,但看起來就像是尋常不值錢的貼紙,對方是如何知道這個貼紙“貴重”?柯南想道。

月見白是A班學生,他和小蘭、園子是隔壁B班學生,他偶爾在走廊上看到她,聽說她是二年級的級花,但性格安靜沈穩,看起來很不顯眼。

他還是工藤新一的時候見過幾次,不過並不在意。

從小蘭那裏聽說她被殺人兇手捅了一刀,他很驚訝,月見白看起來那麽低調的性格,不像是會招人仇恨的樣子。

在聽說是專挑女性的無差別殺人兇手後,他作為一名偵探對這樣的兇手十分厭惡,所以也跟著小蘭來探病。

看到月見氣色不錯的樣子,他以為是輕傷,但那個位置靠近要害處,怎麽想都得昏迷一段日子,完全看不出月見的體質那麽好。

現在她又成功地認出發信器,原來在他的眼中漂亮得有點空洞的月見同學的印象變得不一樣了。

不知道她是真的認出貼紙狀的發信器,還是碰巧隨便說的?江戶川柯南歪了歪腦袋,有些想不通。

“謝謝你,月見姐姐。”他和月見白是同級生,但是他現在一副小學生的模樣,只能喊對方姐姐。

鈴木園子沒有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麽,寄住在小蘭家的這個小男孩在她印象中是個很能搗蛋的家夥,而且嘴巴也很壞。

她以為柯南給月見白折騰出了什麽麻煩,說道:“柯南你這小鬼,不要給病人添麻煩。”

毛利蘭說道:“這是寄住在我家的江戶川柯南,人很聰明,給月見同學添了麻煩,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
江戶川柯南被鈴木園子吼得不爽,但還是乖乖道歉,月見白打量著這個孩子,說道:“你叫江戶川柯南?我也認識一個姓江戶川的男生,他叫江戶川亂步,人也超級聰明,姓江戶川的都這麽聰明嗎?”

江戶川亂步?那個人的爸媽應該是江戶川亂步迷吧,就像柯南的父母是柯南·道爾迷一樣,毛利蘭、鈴木園子一起黑線地想道。

在鈴木園子和毛利蘭幫她給花瓶換水的時候,江戶川柯南湊到她的病床前,奶聲奶氣地說道:“月見姐姐,你為什麽會覺得這個貼紙很貴呢?”

月見白只是個普通人,居然能察覺到這個貼紙的不同,阿笠博士該不會弄了個試驗性的不合格產品糊弄他吧,柯南在心裏想道。

好像不能告訴這個孩子她剛才摸出了貼紙裏面的發信器電路板,上個世界是異能者為王的世界,不過港口黑手黨裏面這些小玩意兒也不少,她也申請到了不少。

而且還讓生產這些小玩意兒的供應商按照她的奇思妙想,設計了藏著毒針的戒指、微型炸彈袖扣、遇火揮發的毒氣耳環。

月見白說道:“我有看過啊,是什麽玩具開關吧,現在的玩具真精細。”月見白面不改色地扯謊。

柯南有些狐疑,但就算有著全日本高中最聰明的腦袋,他也猜不出月見白說的是不是真的,他接著賣萌說道:“是玩具的開關,不小心被我弄壞了而且還帶來了。”

月見白微笑,然後給這個孩子塞了個棒棒糖,柯南咬著棒棒糖,心裏滿是又被當成小孩子的郁悶。

果然剛才是他想太多了,身為偵探就這一點不好,容易疑神疑鬼。

小白在這兩個月進步了很多,但她是被死亡的恐懼和不甘心壓迫著前進,揠苗助長容易出岔子。

小白本來是和平世界的普通高中生,每次去的都是亂世,被不人道地對待,看到很多人間地獄,一直前進時沒有時間精力去在意,停下來後心理問題會倍數暴漲,不過比起以前的強行壓抑,心理問題浮現出來更有利於解決。

柯南世界裏沒有刀子,只有溫暖人心的少男少女,一直遭遇不幸的話會成為第二個太宰、森先生,甚至會成為她憎恨的那些人的樣子。

這段時間算是心靈、身體的休假期,柯南世界一結束又是腥風血雨,若論危險度,澀澤龍彥只能算是開胃小菜,還有一堆雙商極高的大佬、巨佬等著她。

我很期待她最後頭戴王冠的樣子,不過那時王冠對她來說不重要了,她最終會成為無需他人加冕,無需他人樹碑立傳,自己為自己加冕,自成豐碑的神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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